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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万神殿

学校在半山腰,几年前还没有修大门的时候,表示学校入口的地方只有一个石墩,上面寥落两三根青草,马路上尘土飞扬,时不时有卡车扬长而去,留下漫天灰尘和细碎的小石头滚落在路边。沿着斜坡往上走,沿途隐隐约约有两三家住户,似乎还有一家废弃的小型加油站,记不太清的原因是门口永远被铁链封锁住,锈迹斑斑,而能够记起来的那个画面通常都是在黄昏,日影模糊,恍恍惚惚只有一个影像。

张冈说,开琴行就是为了用自己的兴趣赚点儿钱,其实钱根本也赚不了多少,完全不如旁边两家农家乐来得实在,但我总不能去开麻将馆吧,你说。

我和张冈在专科三年时间里闹过一次不愉快,说到开琴行的话题是在不愉快之前,后来想起这些往事,觉得什么话语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他的头型,在三年时间里换了三次。三次都很傻。

沿着斜坡上去,逐渐能看清的就是一个土黄色的大操场,操场周围杂草丛生,倘若离操场远一些,兴许还能看到那是一个规整大气的运动场。张冈的琴行就在你以为要靠近操场的小岔口旁边,一个陡峭的斜坡上树立起三栋搭建起来的敞篷房子,下一次倾盆大雨估计就会全军覆没的房舍。两边都是农家乐,没有课的任何时候或者有课的任何时候,都有学生来这边打麻将,顺道吃火锅,喝啤酒。两边农家乐中间空出来一个小铺面,张冈就在里面做生意。黑翼琴行,听起来像死黑。但是张冈是个小清新,其实并不太匹配,我想。刚进学校那会儿,成功技院主路上的电线杆时常粘贴小广告,走过去无意之间就能看到“想学吉他么,想组乐队么,来黑翼。”

第一次去琴行是个一个周五的傍晚,琴行里坐满了男人,半裸着上身,嘴里叼着烟,一个头发像鸡窝似的的小伙子带着粉红色耳钉在电脑面前啪啪啪的甩动鼠标。旁边的架子鼓时不时发出踩踏的响动,我说,你教课吗?我学架子鼓。

玩架子鼓的小伙子是个新疆人,光着头,满是龙飞凤舞的纹身,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孤僻地踩踏,玩鼠标的鸡窝头站起来,看着我笑“你玩儿鼓?女娃娃耍什么鼓,我教你吉他吧。我叫张冈。”

来说说琴行旁边的操场,周五上完体育课是操场最寂静的时候,很少有人在周五晚上出现在操场上,大部分人会坐小公交下到县城的中心去吃麻辣烫或者烧烤,然后再到河边的ktv包厢嘶吼一个通宵。周五的傍晚是寂静的,甚至能听见远处山下江边的河水声嘶嘶流过,好的,实际上在操场中心什么都听不了,只能够听见马路上来来回回的学生琐碎的三言两语。我始终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点想起张冈这个人,那时我已经在他那儿持续上了半年的课,然后我们经历了一次不愉快,我决定中断这些课程。

第一次拿起架子鼓棒正式“坐台”的时候很兴奋,毕竟两三个星期对着鼓垫瞎打一起令人沮丧。张冈说,今天值得纪念,完了我们喝一杯。我说好,前几日他不知道从哪儿拖来了别人不要的旧沙发,翻着玫红色的皮沙发爆出内里黄色的棉花,他笑嘻嘻的把旧沙发摆在琴行外面露天院坝里,递给我一瓶勇闯,他说,你喝勇闯吧?我自己一直喝这个,便宜但是挺香。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并不算太熟,天色放晚,黛蓝色的光线照在院坝里,我觉得很美,同时我觉得张冈带着粉红色耳钉,梳着鸡窝头,逐渐靠拢后来所谓的杀马特,但是那一瞬间也很美。

我说,你怎么带粉红色耳钉,还只带一边?

怎么?不好看吗这是?他急了,掏出镜子照了起来,满脸疑惑。

不是不好看,我想着这么妖媚,猜你有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同性恋!我才不是,我喜欢女的!谁说我喜欢男人了。

那你带左边耳钉。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我简直没注意,这下完了,我说怎么最近追我的女人少了,原来问题在这儿,明天就取下来换一个。你说换什么好。

只要不是粉红色一边就行了,大男人带什么耳钉。

你不懂,这是一种潮流,你不懂反正。

我喝着勇闯,头一次在鸟不拉屎的学校里闻着树木的气味,觉得舒缓了很多,对焦灼的事焦灼的想法都在那些瞬间疏散开了,我想是因为勇闯的缘故,我猜。

你怎么知道这样带耳钉,就是同性恋!你哪儿看的。

张冈并没有要消停的意思。九年前十月份左右吧,那个时候我俩坐在旧得破开了皮的沙发上,讲到了性关系。张冈是个隐约的直男癌,然而并不讨厌。

其实有男人追过我,张冈继续说,那是在他喝完三瓶勇闯之后,站立来往里走,厕所在琴行后面的小棚屋里,一个灯泡灰暗的闪烁着,就是厕所了,我甚至还能听见他拉裤链的声响,尿液劈劈啪啪的绽放在瓷砖上,张冈在劈劈啪啪之间继续大声的说道

有男人追过我,好恶心啊。就是上次嘛,我们一伙人去演出,演出完了说去吃夜宵,我旁边坐了一个男的,当时我还兄弟伙儿的叫,刚干完两杯,我说我裤裆怎么在动,还以为有蛇,结果那个男人手都伸进去了。你晓不晓得当时我有好生气,把我当啥子了!当我出去卖的?我当时就把桌子掀翻,立马就走了。好气人。

说完,他从过道走出来,我简直接受不到男的,真的。

张冈很喜欢说他的性经历,当然也包括感情。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有个女朋友,然而我们并不认识。偶尔在出入琴行的路上,能看到一个纤细的女孩子,面色苍白带着鸭舌帽,提着口袋缓缓往琴行走,刚走两步,张冈就从琴行里面飞出来,几乎双手双脚相迎,女孩子不爱说话,张冈排练的时候,她就闷在电脑前玩泡泡卡丁车之类的网游。

谁也不记得,学校晚上是什么样子了,后来几年时间里,被推土机改造得面目全非,原本成功技院主路上是有小春熙路,有卖杂志的店,有卖蛋糕的,又移动营业厅,甚至还有网吧一条龙,网吧门口空前绝后的炒饭香味老远就能闻到。然而在九年前,它看起来像另一个世界,在山里面偶然的星星点点光线中,在夜色里荡漾,远看像银色的项链,近看却如同溃疡。于我同样如此。更何况那时候死亡的阴影似乎笼罩了我们,死亡还有什么?爱情。

好像,突然之间很多人突然离开了人世,stupid,班长,还有不认识的人,教室里都是腐烂的味道。我们相约应当做点什么,但实际上年少轻狂的我们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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