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朵菊花里等你

文/邹冬萍编辑:天晴了

生命不是写在纸上的华丽,而是沉在书中的寂静。

——题记

1、云雀飞过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往往与一个人有关。那么,爱上一座山,又与谁相关呢?

十月,盛夏的步履已逐渐远去,寒冷的冬天还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徘徊。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恰是适宜让久困在城市水泥钢筋的樊笼里的人们挣脱羁绊、张开梦想的翅膀,自由飞翔的季节。

二十四日,随同本地一个民间组织“驴友联盟”前往安徽黟县参加当地旅游局协同安徽各新闻刊物共同举办的黟县帐篷节活动。我们的套餐路线为:打鼓岭—五溪山—塔川—西递。

这是一个三个多小时车程的旅行,路程算不得遥远。路,也是一色平坦的高速公路。可是,在这貌似没有多少路途的旅程中,在进入黟县的境内甫始,大巴就没完没了地带着我们绕着山转弯,一路转个不停。所谓山路十八弯,到了此间我们才明白十八弯简直不是弯,我们就像是孙猴子跟着师傅唐僧,在黟县的山弯弯里历经七十二难,被各种大大小小的急转弯震得头晕眼花,翻江倒海。

终于抵达第一站旅游景点“打鼓岭”的时候,全车人如获大赦一般,长吁一口气。集体患上坐车恐惧症,夸张到连景区观光车也不敢坐的地步。一鼓作气,带着十月的晴好阳光与阳光中浮游的尘埃,我们步行两公里来到了打鼓岭。咚咚的鼓声在遥远的天边传来,将我们满身的疲倦与尘埃一扫而空。

踏着窸窣作响的枯叶,行走在山间,天空在此只能现出一指蓝。甚至在最陡峭的山峰上连这一指蓝也消失殆尽,映入你眼帘的唯有满山满眼的绿,不同于春天的嫩绿也不同于盛夏的浓绿。这时候的绿,是成熟的绿,绿得发暗,如同花开荼蘼最终老去的绿。落叶和针叶植物共同生长,牙尖齿厉的芭茅与婀娜多姿的芦苇友好共存;铃兰与山菊在秋日的和风中互相致意;低矮齐整的山茶与高大挺直的山竹相映成趣;山鹧鸪与喜鹊忙着争夺柿子树上一枚红透了的果实。

转过一个弯,一道瀑布与我们撞了个满怀。我们惊呼着雀跃着,感谢大自然为我们埋下的这支令人惊喜莫名的伏笔。这是一个小小的盆地,一个极简易没有任何扶手的木制梯子就是通往瀑布的唯一通道。爱美的人首先要是勇敢的人,你才能一亲大自然的芳泽。这里有状如一把大茶壶,由高向下叮叮咚咚倒茶的细小瀑布,有瀑布脚下自然形成的一泓碧绿的潭水,潭底每一颗鹅卵石与落叶的脉络与形状,清晰可辨。还有一道悬挂在发黑的山崖下自然形成的帘幕,难免让人产生这就是若干年前齐天大圣的水帘洞的错觉。

洗尽尘埃之后精神焕发的人们再次前进,循着有些杂乱无章却又铿锵有力的鼓声奋力向上攀爬。终于来到鼓声的源头。尽头处,孤亭一座,内置一面脚盆那么大的铜鼓——难免让人疑惑着,打鼓岭的名头莫非由此而来?

站在此间,我手持鼓椎,一下一下地击打着鼓声,就像在奋力地击打自己的人生。鼓在响、心在跳,我粲然而笑。抬头望天,一指蓝。澄澈明净的一指蓝,透过层层树叶的罅隙,映入我的眼帘。我还看见,一只云雀已飞过。即使天空没有留下她飞过的痕迹。

于是,在这抬头仰望蓝天的瞬间,我莫名地爱上这座山——远没有黄山出名的素朴小山,甚至不需要理由。在此,你可以放下所有的羁绊,拥抱自然,分享快乐!

2、我愿成为你岸边的一棵树

如果我说,五溪山的空气都是醉人的,可能会有许多人以为我在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但是,我相信,如果置疑的人随着我的笔触走进五溪山,一定会和我一起陷入一个词语里漫漶发芽——那就是一个最简单的词语:美。美得让人心醉。

当你迈进五溪山的第一步,迎面而来的山风,带来清晨最清冽甜美的露水与花香,为你那颗沾满城市的废气与尘埃的心肺来场酣畅淋漓的大清洗,你会不由自主地打上几个喷嚏做上几个深呼吸,心情也会在尚未散开的薄雾与晨曦包围中逐渐变得亮堂起来。

 进入景区不上百步即与第一道溪水不期而遇。一条简易的山间独木桥横亘在清可见底的溪流之上,两岸是数也数不清的青葱翠竹。即使已到枫叶渐红的秋季,伫立两岸的苍茫竹海依然以它青翠苍劲的姿态迎接四面八方的来客,不枝不蔓。沿竹海一路向纵深处挺进,秀石林立,百鸟婉转。欢快的风伸出轻俏的手一层层地揭开乳白色的晨雾,为人们展示出五溪山状如邻家少女般明媚可人的清新面容:”邻家有女初长成,回首一笑百媚生“白居易的两句诗在此居然浑若天成,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感觉。

沿着溪水溯流而上,你会看见美丽的滩涂。被激流漂白的鹅卵石寂静地散乱在潭底或是岸边的浅滩,你可以蹲下来,想捡多少捡多少,直至压破你的裤兜或手袋。你可以掬一捧混着枯叶与落花的山泉水,嗅着它的芳香,美美地品味它的甘甜,然后让它顺着你白皙的手臂一滴滴地渗回大地回归溪流。你可以挥舞双臂,独脚撑地,把自己摆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蜻蜓定格成永恒。倘若你的爱人恰好在身边,完全有理由把自己塑造成露丝或是杰克,在美丽的大自然中间比翼双飞。相信心中有爱的人们,一定可以听见泉水在为自己演唱那经典的爱情歌曲《我心永恒》,让相爱的人们更加相爱,让逐渐在俗务繁琐中淡漠的情感获得一次洗礼一次重生。

五溪山,顾名思义应该是有五条溪水的山。见过的人都知道这是名副其实的地名。几乎每转一个弯,就有一条因山体落差形成的瀑布恭候着你的到来。虽然这里的瀑布远远谈不上壮观,可她娟秀明媚,恰如邻家少女那般温柔。你会在这如絮语一般的泉水叮咚里迷失自我,放飞身心。在不知不觉失去警惕自认为生出一双蝴蝶的翅膀,可以轻松地飞过沧海。同行的一位美丽女子,就是在穿越溪涧竖立的石块时不小心滑落水间,导致脚踝受伤。她的行程只能葬送在这貌似邻家少女般的温柔之乡。之后的行程,行动不便的她只能依赖女驴友的搀扶或是男驴友的背负。这次的意外,除了警醒人们不要被大自然貌似温柔明媚的外表所骗,时刻注意户外人身安全之外,也让人深刻体会到驴友精神:行者无疆,大爱无言。

五溪山的美是流动的美,恰如少女流转的眼眸。你顺着她眼底的波光一路向前,可以邂逅一座座峭立的山峰,如刀削似斧砍。向上,是一级级长满青苔的石阶,青松翠柏扎根在岩石的罅隙间自由地生长。松鼠从这棵树窜到那棵树,想必是在寻找最丰满的那颗松果。杜鹃扑扇着翅膀在寻找适合下蛋的鸟巢,这种背负着强盗之名的禽类有着为人不齿的生活习性。可是你不是一只鸟,怎能真正知悉它这种生活方式生成的原因与必要?你也无权对某种生物的生存方式去指手划脚。因为从某种实际意义上来说,存在就是王道。

种类繁多的植物中让人记忆最深的当属红豆杉了,乃树中极品。它的年轮在岁月的烟云中一圈圈地增长,经历战火与雷电的洗礼而愈久弥坚。它的枝干直入云霄,洁白的云絮点缀成它的花冠。它的脚下,那些美丽的山花:黄色的雏菊,淡蓝色的铃兰花,白色、紫色的蒲公英,开出一地的璀璨。她们丝毫不为自己的矮小而自卑,也不为严冬来临无法避免的凋零而感伤。她们以自己独有语言向世界诠释花类的生存哲学——即使她们的生命只有短暂的一春、一夏、或是一秋,她们的生命也是芬芳、充满自尊的完整生命。山风摇曳,把红豆杉成熟的淡红色细小果实从高高的枝头吹落,掉进落满枯叶与落花的小径上,或是滚动着跌入了激流之中。不知道大自然的神奇够不够把一颗红豆杉的果实从这涓涓激流中培育成一棵亭亭玉立的树苗。我只由衷地希望自己,能长成岸边一棵树,一棵守望着激流守望着岁月,不必妩媚不必妖娆,努力向上,去拥抱白天的太阳与云朵、拥抱夜晚的星空与月亮,去拥抱山川与河流的千年红豆杉。

3、塔川,等你枫叶再红时

村头几棵老樟树,冠如巨伞,底下庇荫着当垆卖酒、卖腌菜烧饼、时鲜水果的村民。熙来攘往的游客恰如一尾尾觅食的鱼,在众小贩充满期待的殷切叫卖声中游进了黟县这个以秋色之美名动全中国的小小村落——塔川,恰如游进了历史的长与宽。

此时的塔川,就如一帧发黄的旧画卷在你眼前徐徐展开。白墙黛瓦,飞檐翘角,典型的徽派建筑状如一颗颗黑白棋子,散落在山水构筑的棋盘之间。棋盘之间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民居,一条通往田园风光。因为下午还有保存完好的古村落——西递的行程安排,我们就弃村直奔田园。

穿村而过,陈旧的白墙上随处可见岁月洇染的痕迹:发黄的裂缝在墙头随意涂鸦成一幅幅神秘的地图,如果游客发挥一下丰富的想象力,可以臆想成一个关于寻宝的路线图。有着类似尖桃形状叶子的爬山虎,密密实实地爬满一堵墙,树叶的颜色已经从暗绿中渗入一抹红,正从树叶的边缘往中心地带蔓延。因此,它每一枚叶片在风中的轻款摇摆,都像极了一位烟视媚行的妇人,站在胭脂影里对着过往行人行着注目礼。或许,在某个烟雨霏霏的早晨,她会化身为一位女子,款款地从斑驳的墙体中分离出来,对你屈膝行礼,娇俏地唤上一声:官人。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就来到了田野上。这里的田野很有层次感。右手边为低洼处,种着一畦畦碧绿的青菜、卷心菜之属;田垄上漫漶着无边无际的巴根草,其间点缀着许多带伞的蒲公英和刺人的苍耳。往上一点有一块已经收割过的麦田,扎成捆的禾秸随意散放在地上。几个游人快乐地钻进稻草堆里嘻哈成一片,或许这让他们找到了童年的感觉。或许儿时的歌谣“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正激荡在彼此的心间。

路的左手边远景是屋舍,近处是几块呈梯状的稻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稻田只割了一半。惹的游人一个个不顾地里泥泞,冲下去蹲在金黄色的稻穗面前,千姿百态的笑脸上一无例外地挂着被稻田点燃成金黄色的笑容,倒似稻谷直接生长在了脸上。

稻田的尽头是白色细小的花朵。一大片一大片的开着(请教过本地朋友之后才知道这是荞麦花)。几只黄色、白色的蝴蝶时而在空中翩翩飞舞,时而停下来寻觅一朵心仪的花蕊,那不急不忙的样子让人心生羡慕。这种花并不美艳,如果一株或几株孤单的花朵,可能不会有人会停下脚步去观赏它。成片的生长就不同了,因为大面积的存在是无法让人视而不见的。

类似的花地,在与黟县一脉相承如同一母同胞的婺源县的庆源乡村看见过。塔川倒更像小一号的庆源,田地也小块许多,这些花没有开出庆源的恢弘气势来。因此给我的第一映像有些小失望,与心目中的期望值有所落差。

作为安慰奖出现的是一棵孤独地生长在田野间的大枫树,更重要的是它是这温暖的秋季里第一棵被染红的枫。或许正因为它独特的地理环境——生长在空旷的田野上,比那些躲在山弯臂膀处生长的枫树们多经历了一些雨打风吹,才提前红润了起来。此时“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首诗的意境才慢慢得以展现出来。

枫叶,是经常出现在我诗歌里的意象,也是珍藏在我记忆的扉页中一枚特制的小小书签。少女时代曾经在圭峰景区生活过一段时日的我,特别喜欢景区脚下那一棵好几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才能合抱一圈的枫树。每到深秋季节,霜降染红枫叶的时候,就是我心情尽情飞舞的时候。路过的人们不难看见那棵巨大的红枫下面,总有一个十几岁的傻丫头携着一本书安静地读着,或是手举一枚枫叶,仰头向上,透过那片枫叶的脉络去仰望蓝天白云,还有那金色的太阳;或是蹲在地上,用一根枯草根去扒拉一只在落地的枫叶上匆匆奔忙的蚂蚁,非要肆意地拦截它的归途。而今,多少个春秋已打马而过,我,却只能坐在时光的渡口,采枫叶为纸,指尖为笔,为逝去的青葱岁月写一首小诗,没有哀怨。或许,也没有了执念。

于是,在枫叶面前,我与塔川和解。因为此时的我,懂得了塔川平实而不张扬的美。就如品茶,第一道的茶水是白沫,需要过滤沉淀。第二道茶水才是唇齿留香、回味绵长的馨香甘美。

再往后走,路的尽头是观景台,最佳赏枫点。可惜众多的游人拥挤堆叠,很难找到最好的角度去尽情悠闲的观赏。当然,这一向是国内旅游的通病。著名的景区内总是游客如蚁。转一圈下来,往往忘记自己看见了些什么。或许路人甲的脸比景色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邂逅。我们总是在不经意间邂逅:一季风、一场雨、一次漫天飞舞的大雪;邂逅某个貌似漫不经心却经过刻意隐藏的眼神,邂逅某个神似梦中出现过的场景;邂逅一站又一站遇见又错过的幸福。

风起处,几瓣落花飘零。生命的历程告诉我们,有些遇见是繁花,转角就是寂寥。就如眼前这些盛开的花朵,或许下一场雨,就会让她们走向生命的终点。时光赠与我们一个姹紫嫣红的相遇,留下的却可能只是一个云淡风轻的背影。唯有那些花开的记忆,芬芳在眼眸之间。有些遗憾,终究是无能为力的。就如此刻的枫叶未红。人们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看见的只是一树树未及染红的枫叶,在并不寒凉的秋风中轻轻地摇曳。

或许,遗憾是为了等待下一次更美的遇见吧?那么,塔川,是否可以让我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你枫叶红透、尽染层林的日子,我愿与你再度重逢。

此刻,最好的懂得,是将你书写在我的文字里,生根发芽,葳蕤成一片茂密的红枫林。

4、住在一朵山菊花里等你

西递,久闻其名,一直神往却阴差阳错。当我终于站在西递门前,一眼望见的除了一座高大巍峨的牌坊就是一倾摇曳在蓝天白云之下的残荷。素性最喜荷。爱它“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葱粉嫩。爱它"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婆娑风骨。爱李商隐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眼前,这一大池的残荷林立在潋滟的湖水之中,恰是残旧与明艳之间造成的巨大视差,反而收获到一种震撼人心的效果。听到不少游人兴叹:可惜不是荷花盛开时。窃不以为然。虽然我也喜欢”清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的怡红快绿,可我依然深爱残荷独立风雨中那种萧索飘零的况味。总感觉残荷就如迟暮的美人,夕阳西下。仿若是一段历经过生命的繁花盛景,又历经岁月的烟熏火燎最终走向寂寥的人生,有着一种残缺落寞之美。

其实,整个古村原本就该具有一种陈旧、腐朽、外加一点儿颓废的美。毕竟是年代久远古朴的村庄,似乎陈旧的暖黄色、或是暗青色才适合它。总感觉这样的古村,只适合阴雨天或是有月亮的晚上造访。那样的时光才是属于它的时光。试想,在某个淫雨霏霏的早晨,换上民国时期的服饰,斜撑一把油纸伞,在雨中步入这长长的老巷,听檐前雨水落下的滴答声,听因雨阻隔了飞翔的燕子挤在屋檐下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听一朵菊花被雨水击中的疼痛声,听隔墙的老祖母孤独的呓语声。"

或是在寂静的月亮底下,穿上一双绣花鞋,悄无声息地融入它的阴影之中。穿行在旧时的一砖一瓦里,或许你就可以真切感受到那时候绣花女子的悲凉与清欢。可以尝试一下,坐在长满青苔的老井台沿,看月亮透过一鳞青瓦,投下一篱疏影的样子,会不会让你产生一种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期待巷的尽头会有一袭青衫牵着白马,分花拂柳,踏着月光而来的错觉?秦时砖汉时瓦,唐诗宋词,统统在月亮底下复活,恰好给你的梦催眠,指引你穿越一条独木桥,指引你来到荞麦花开的田野。你可以静下心来,聆听大自然在远古时光发出的声音:那是铧犁破开冰冻一冬硬土的噗呲声,或是老农高高竖起鞭子轻轻落在耕牛身上的噼啪声,或是牛儿负痛发出的长长的低哞。那时候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包括鸡鸣犬吠、包括蜜蜂采蜜,甚至包括一朵花开,都是那样的安静。仿佛红尘是我,我是红尘,在与不在,来与不来,时光依旧,步履依然。月亮安好,太阳安好,即使雨天,亦安好。

整个村落陷落在一种花香与酒香混合而成的气味中。循着这些气味,我们的脚步一步步地踏入村子的腹心处。好几条巷子里都开着酒铺,很远就可以闻见馥郁的酒香。精致的屋檐下往往悬挂着几只灯笼,写着他们的名号。精雕细刻的木格花窗下一无例外地吊着几只装酒的竹筒做幌子,逗引游客的馋虫(若店老板鼓动,我一定会不顾老父亲已经小中风,家中再无饮酒之人,买上几竹筒带回家收藏)。花香则无处不在,从每一家每一户的马头墙上、小轩窗内、甚或是门扉处旁逸出来,带给你粉色、黄色、紫色、大红的笑脸,撒一路花香与你为伴。

嗅着好闻的花香酒香,享受着逛街的乐趣。街头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有《舌尖上的中国》播出过的《西递印象》,也有拆两块门板当铺位,随随便便摆上一些本地特产腌菜酥饼、烤红薯、落花生、煮茶蛋、或玉米的无名小店;也有买簪子、油纸伞、米酒、笔墨纸砚、微雕、木雕、画具等等林林总总的店铺,应有尽有。这里的店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淡然,那就是你无论来或走,买或者不买,他不会大声吆喝招徕生意,一切随缘。

不知不觉踱进一家名为“慢慢邮寄”的小店,是卖各种漂亮精致的书签、信笺、明信片之类的小玩意,在丽江古镇、大理古镇见过类似小店的踪迹。大体的意思是提醒进店的人人生的步履慢下来,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给明天的自己写一封信,让未来的自己收获一份从容、一份淡然或是一些惊喜。很喜欢它的立意,浪漫之中带着些许浅显朴素的人生哲学。虽然我很喜欢这里的小情调,喜欢这些制作精雅的信签纸,我却终于空着双手走了出来。生活不是书写在纸上的华丽,而是沉在书中的寂静。给自己的人生留些空白,似乎更好一些。

离开“慢慢邮寄”,转身走进一家花茶店。它坐落在一条支巷中不起眼的位置。墙体发黑,柴扉轻启。当门一张原木桌子,经过时光的打磨早已油光水亮,上面堆叠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塑料袋,袋里盛放的是红色的玫瑰花、金色的山菊花、还有小粒的菊花籽,暗绿的蒂,金色细小、没有绽放的花朵,咋一看像极了八月盛开的桂花。卖茶的大嫂是位肤色黝黑的乡村妇人,脸上散落着成片的雀斑,我怎样也无法把她脸上的雀斑想象成春天桃花瓣上那点点淡红的花蕊。可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买她的茶叶,喜欢她敦厚结实的身体散发出来混合着自然气息与淡淡花香的味道。

当巷头一缕薄阳逐渐往西倾斜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将要和这一刻的斜阳告别。包括这座被斜阳温暖、包裹着的村庄。我不敢大声道别,也没有诗意中的挥手作别云彩。我只有安静地继续走我的路。此刻,脚下的青石板,也随同我的静默而静默。我知道,它是有感觉的,知道我对它有着一份疼惜。我走路轻悄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我是在害怕踩死一只蚂蚁。其实我害怕的是踩疼了附在青石板小路上的那些远古的灵魂。

如果你肯安静下来,站在月亮底下用心听,你一定能听到ta们的声音:我在一朵菊花里等你!

中年原创文学微刊期

作者简介

  邹冬萍,女,江西省作协会员,年江西省青年作家班学员。散文、诗歌、小说等题材作品散见于全国各级刊物,偶有获奖。诗歌作品选入《安徽文学诗歌年选》《八一诗选》《民间好诗》《精品文学年选》《新世纪江西省女作家作品集》等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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