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密码鬼门林-中 文︳藤萍图︳贝纳雷斯 五一切 李土芝沿着走廊推开了三扇门,只有第一个房间里有尸体。 其他房间都井井有条,所有的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紧接着他在通向二楼的木台阶上看到了另一部手机。 李土芝开始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巧合。 二楼的走廊和栏杆处堆积着比较厚的落叶层,一个房间的门静静地对着阳光照耀下的落叶层开着,情境颇为恬静。李土芝谨慎地远离门口,慢慢地向门里看去…… 一串破碎布片、残破皮革以及无法形容的古怪颜色块状物的聚合体由一条丝袜悬挂在房屋中心。 没有一丝风,“它”在屋里非常安静。 在“它”背后的墙上是一幅色彩同样斑驳古怪的西洋仕女图,放眼看去只觉得屋里一片光怪陆离。 李土芝眨了三次眼睛才认出,这是一具尸体。 一具衣服完全破碎,皮肤遍布伤口,骨肉残缺的被风干的尸体。 正对着尸体的地上有两堆巫师帽一样的褐色泥堆,不知道是什么。 这具疑似上吊的尸体是一个女人,她的高跟鞋掉在一旁,水钻闪烁如新,可见这是一个闯入者。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吊上去? 又是什么把她弄得千疮百孔? 一部手机、一具尸体。 又一部手机、又一具尸体。 李土芝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某种邪恶而拙劣的游戏,也许那些手机里会有些关于凶手的线索。但折返回去捡那两部手机又让他觉得疲惫和恶心,在尸体旁蹲了下来,他试图让大脑清醒,把它当作平时工作中看见的受害人的遗体,这不是阴森幻境也不是邪恶地狱,这是工作。 心理暗示让他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尸体的异状上。这具上吊的尸体和常见的不同,丝袜并不是缠绕在脖子上,而是缠绕在她的两肋,绳结打得很牢固,但并不致命。尸体腐败程度很高,那为什么它还能挂在丝袜上不掉下来?李土芝发现有许多极小的粉末和细丝黏附在尸体上,有些零碎的东西早就脱落,是这些粉末和细丝将它们粘到了一起。 看起来像某一种昆虫的……李土芝沉吟,他并不是昆虫专家,但长年在刑侦一线,见过的尸体无数,这种模样的粉末和细丝从来没有见过。 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昆虫?李土芝用树枝轻轻撩拨了一下尸体,尸体内部是空的,只剩下白骨,干枯的皮肤和破碎的衣服被昆虫粘连成一个空壳,所有的血肉都不见了。 他站起来,紧握着没电的手机,这不是自然腐败,自然腐败的骨骼、衣服、皮肤都不是这样的。 这像是什么东西钻进去把尸体的肉都吃了。 二楼的房间里除了这具上吊的尸体外,没有其他发现,每个房间里都残留着数量众多的垃圾,消失无踪的主人似乎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从二楼的栏杆往外眺望,荒凉的庭院中依稀堆着十几个土堆,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两处更大的土堆,土堆前立着白色石块。 那似乎是一片墓葬群。 谁家的墓葬群修建在自家院子里? 难道这栋宅子不是给人住的,是给鬼住的? 李土芝在二楼转了一圈,捡起了那部手机,又下到一楼捡起了走廊里的手机,并排放在前厅一张木桌上。那张木桌依稀是梨花木纹,能历经百年不腐,李土芝刚刚把手机放在桌上就感觉到右边墙壁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蓦地转头。 一幅巨大的油画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身穿西方服饰、手持一把巨剑的骑士,只是画中人的面孔是东方人的。画像已经残破不堪,但仍能感觉到它当年的壮丽华美。李土芝看了看面前的梨花木桌,又看了看墙上的骑士画,只觉得这张画和整栋建筑全不搭调。 这幅画……有什么古怪。 李土芝爬上了椅子,双手扳住边框,意图把整幅画拿下来。一摇之下,那幅画沉重无比,他根本拿不住,轰的一声巨响,油画从半空跌落,在地上碎成了三块。 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封从油画背后掉了出来,捆绑的绳索已经腐朽,几张卡片从牛皮纸封里面露了出来。 李土芝的眼睛突然直了。 那是几张扑克牌。 他没有忘记,他之所以遭到追杀,就是因为他在林芝会所里捡到了一张写着“小心扑克牌”的字条。 扑克牌?林芝会所、神秘古宅、形状古怪的白骨,还有……墓葬群? 牛皮纸封里只有零散的几张扑克牌,看起来非常古老,分别是梅花9、梅花1、红桃2、红桃7、红桃8。 除了扑克牌之外,牛皮纸封里还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里有人用英文记录着扑克牌的游戏规则,字体是漂亮的花体。游戏规则后面还有一些数字的记录,看起来像是赌账的流水。李土芝连翻几页,加减的数字相当多,如果这是赌账的流水,小册子的主人似乎相当迷恋桥牌。 赌账后面是一些涂鸦,涂鸦的人绘画功底不错,画出来的东西惟妙惟肖。 但那画出来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他画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面戳刺着无数刀剑。下一页画的是血池中的一具骷髅,再下一页画的是面目狰狞的怪兽。 再接下来他画了一张人脸,那不是臆想出来的帅哥美女,那是一个面容坚毅的少年。再下一页又是地狱般的涂鸦,画的是一堆碎尸。 无论是哪具尸体都精心画了面部,依稀都是同一个人。 涂鸦者显然对那位少年恨之入骨。 李土芝翻了翻册子,再看了一眼地上的油画。 毫无疑问,小册子里被千刀万剐的少年,就是油画上的这位“骑士”。 小册子的最后一页夹着几封信,同样是漂亮的花体英文,充满浪漫的欧式艺术气息,内容是寄信人向一个叫“欧文”的人询问有没有能杀人不留痕迹的办法、毒药或诅咒。 “欧文”有回信,内容是“诅咒”,已随信附上,千万小心使用,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尽快离开被诅咒的土地。 这两封信显然是被谁故意收集,放在一起的。除了这两封有关键内容的信之外,还有一封中文书写的信件,毛笔字非常漂亮,但不知道和之前的涂鸦者是不是同一个人。这封中文信件写道:“静海死了,而我没有,希望这一切都能结束。这里已不适宜居住,文娟见信请携素阑速速离去,家仆赐财遣散,勿再等我。” 这些信件被捆绑在一起,藏在了油画背后。 李土芝蓦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古宅的气息能告诉所有闯入者,并没有人离开。那究竟是他们来不及离开,还是他们并没有看见这封信,不知道要离开?是谁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这无疑是一份罪案的证据,它却被藏了起来——是谁收集的?谁藏匿的?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收集罪证的人很可能就是藏匿罪证的人,他并不想涂鸦者的罪行暴露。而“静海”这个名字如此熟悉,林芝会的创始人就叫作“林静海”,这捆“罪证”无疑和林静苍、林静海这对兄弟有关。 而信里提起的那个“随信附上”的诅咒,就是这整片区域进入者死的原因。当年的收信人使用了它,然后“静海”死了,这里变成了“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这世上真的有诅咒吗? 当然没有。 那“欧文”寄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这么多年依然笼罩着这里,杀人夺命,甚至啃食血肉? 正在他浑然忘记自己透支的身体状况,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思考“那会是什么”并几乎就要得出答案的时候,小腿上微微一痛。 李土芝蓦然惊醒,惊恐地看着爬上他支离破碎的裤子,悄悄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的东西。 那是一只蚂蚁。 李土芝瞬间明白了! 那是蚂蚁! 那就是蚂蚁! 黑红的蚂蚁!你妹的!这是红火蚁!不不不!这种蚂蚁还不够红,个头比红火蚁大!它还会吐丝!那具死后被细丝和粉末粘成一团的尸体在李土芝脑海里疯狂地转动——它他妈的是个变种!它—— 腿上的微痛突然间放大了无数倍,剧痛化为闪电一下子穿过了李土芝的脊椎,他砰的一声仰天摔倒,全身脱力并开始抽搐,瞳孔开始收缩又放大,全身震颤,但他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它不只是啃肉,它还有毒! 他总算明白那两具遗骸怎么会都呈现出那么扭曲古怪的形状,这种蚂蚁有毒,中毒后人体就像他现在这样,神志清醒,全身抽搐,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这些蚂蚁将猎物麻痹毒倒之后,大部队一拥而上,就算是一头大象也绝无生路! 这就是那个“诅咒”! 可以“随信附上”的诅咒! 那个“欧文”不知道从哪里用信寄了这种变种蚂蚁过来,害死了林静海……或者是害死了林家全家! 李土芝躺在地上,全身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他瞪着天花板,那么远,似乎遥不可及……他能感觉到不止一只蚂蚁爬上了他的小腿,也许是更多,他即将成为一具不能分辨形状的尸体,和二楼上吊的那具一模一样。 哦!他明白了那个女人为什么用丝袜把自己吊在灯具上,她是为了躲避蚂蚁。 但终究没能躲过。 风吹着古宅外的树林,沙沙作响,四下安静得出奇。 蚂蚁爬行的时候并没有声音。 即使是蚁群。 六巢穴 邱添虎和韩旌、赵一一、邱定相思一起进入了禁区,林丸虽然一再声称愿意寻找李土芝,但她毕竟是女性,邱添虎最终没有同意让她去冒险。 林芝会所后山的树林非常茂密,有些地方围着铁丝网,“军事重地,请勿进入”的牌子清晰可见。有些地方围网已经损坏,李土芝就是从损坏的网口钻进了林子里。 一行人很快找到了李土芝留在树林里的痕迹。 他一开始在树林里到处乱窜,然后就沿着溪流进入了密林最深处。 “这些都是樟树。”邱定相思认得这些树,“这都是人工种植的,树龄可能都有几十年了,这么多樟树,你闻闻这味道,香得很。” 邱添虎哼了一声,他对樟树不感兴趣:“他为什么钻到林子里去?”他无法理解李土芝为什么不是往外跑,却是往里跑。 “林芝会动用了六个组在追他,每一条能出去的路都封死了。”韩旌淡淡地说,“有狗的脚印,可是他们追踪到樟树林边缘就没再进去。” “一队长肯定知道了一些林芝会不可告人的隐秘。”邱定相思兴奋地说,“我调查过,几个月前有个女记者在这附近调查林芝会的历史,后来失踪了,可能和一队长有相同的遭遇。” “林芝会的人知道里面有什么。”赵一一说,“他们不敢进入树林。” “不完全是。”韩旌淡淡地说,“也许他们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 邱定相思脸色一变:“他们的目的是把人逼入树林。” 邱添虎脸色非常沉重,如果林芝会早就知道林子里有什么,也许这一片神秘的禁区树林就是他们常年用来杀人灭口的工具。 不知道有多少触及了林芝会利益的人被驱入这片神秘的密林,继而消失无踪。 谁也不会知道,谁也没有动手,某些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犹如泡沫。 四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密林深处,很快见到了那些开着粉色花朵的树木。越过花树,林静苍的古宅赫然出现在眼前,被李土芝打开的大门依然开着,赵一一首先进了门,然后“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四人一起往院子里望去,他们看见的正是那些坟墓一样的土堆。韩旌说:“那是……” 那是坟墓吗?邱添虎想起秦秘书提及在这里死了不少士兵,难道他们就被葬在这里?韩旌看着那些土堆,吐字如铁般冰冷:“……蚁巢。” 蚁巢? 众人不敢置信地凑近,在庭院里,枯死的老树下,占据了花园大部分面积的土堆正是蚁巢,十几个一米多高的蚁巢此起彼伏,宛如墓葬群。而在这些大型蚁巢的出入口,一些身长在一厘米以上的、半黑半红的蚂蚁正在忙碌地爬进爬出。 大型蚂蚁! 这么大的蚁群! 四人面面相觑,都看见对方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但蚁群别有目标,它们并不理会四人,浩浩荡荡地排列成几条长长的蚁线往房屋中爬去。 邱添虎脸色大变:“李土芝!”其他人毫不犹豫地向房屋狂奔而去,对蚁群的恐惧一时都忘了。 闯进大厅,大厅中一个蠕动的黑影,密密麻麻都是蚂蚁,赵一一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密集恐惧症,看见那片巨大黑影竟然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韩旌眉头紧皱,大步往蚁群正中冲去——那里有个巨大的蚂蚁团。 他一脚向那团巨大的蚂蚁团踹去,“嘭”的一声那团东西着地翻滚了几圈,巨大的蚁群倒塌下来,暴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堆密密麻麻晶莹剔透的卵,中间夹着极细极细的丝。邱添虎这才看清这些铺天盖地的蚂蚁其实并没有在咬人,它们每只嘴里都衔着一枚卵,成群结队地把这些珍贵的卵放到那团东西上,并吐出细丝将卵固定。 一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连邱定相思也要吐了。这些蚂蚁是把最好的食物让给后代,一找到丰富的食物,它们就在上面快速建立起一个巢穴来,等着幼虫孵化后取食。 韩旌蹲下身,伸手扒开那些黏腻恶心的东西。脸色青紫,仿佛死人一样的李土芝露了出来。韩旌匆匆按着他的颈动脉,还有极其微弱的跳动:“还活着!快叫救援!” 李土芝可能已经被这些蚂蚁淹没了好几个小时或者更久,鼻子和嘴里都是蚁卵。韩旌脸色也很难看,他有轻微的洁癖,对这些恶心的东西感觉一定很不好,但一咬牙,他还是伸手挖掉李土芝鼻子里的蚁卵。 这些东西严重阻碍了李土芝的呼吸。 刚吐完的赵一一看到韩旌的动作差点又吐了。 邱添虎疯狂地打电话,医院,又打电话给生物学专家,想要立刻搞清楚这些蚂蚁究竟是什么东西。 邱定相思抓起地上一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疯狂地打蚂蚁,筑巢的蚂蚁被打扰了,开始往四人身上爬。看见李土芝那恶心至极的样子,邱定相思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蚂蚁接近自己。 就在韩旌刚刚把李土芝从蚁卵、黏液和蚁丝里清理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双手和脚踝一阵剧痛,那剧痛横扫全身,他全身震颤,差点扑倒在李土芝身上,脱口而出:“蚂蚁有毒!” 邱定相思一声尖叫,赵一一整张脸刷白了。 邱添虎厉声问:“你说什么?” 韩旌跪倒在地,双手勉强支撑自己:“蚂蚁……有毒……快走……”他的手在剧烈颤抖,如果李土芝已经四天没有进食,当然不可能抵挡这种剧痛,这就是林芝会心知肚明的秘密——这片树林中有剧毒蚁群,能轻易杀死进入这里的、不会飞的任何一种生物。 邱定相思立刻往外跑去,跑出去七八步,突然停住,又跑了回来,抓住了邱添虎。邱添虎的脸色铁青,军队曾经有一个幸存者,他们一定知道内情,可是秦秘书却不说。为什么?这种蚂蚁的存在,难道是至高的机密? “邱局,我们必须有人能出去找救援!”邱定相思说,“韩旌说得对,快走,留下没有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多延迟一刻,也就是多一刻中毒的风险,对已经中毒的韩旌和李土芝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快走!”韩旌说,“它们并不吃人,只是筑巢,我想一两天之内我们还有机会。”他控制不住动作,但神志还是很清楚。 邱添虎咬了咬牙,如果能撤出密林,他会马上要求和军长通话:“我们走!你们撑住!” 正当还没有被咬的三人要退出的时候,扶着桌子呕吐了好一阵的赵一一突然发现桌子上并排放着两部手机。 这显然不是李土芝的东西。赵一一愣了一下,邱添虎目光一掠:“带走!” 三人带着两部来历不明的手机,快速退出了林静苍的古宅。 韩旌努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身上又遭遇了几处蚁咬,但可能是疼痛一开始就放到了最大,他并没有再感觉到有多疼。他以前也并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怕疼。 因为他撑在地上一动不动,蚁群咬了他几次以后,开始往他身上搬运蚁卵,似乎以为他也已经被制伏。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撞到了地上残破的油画。 韩旌眼睁睁地看着脸色青白、像死人一样的李土芝露出一个狞笑,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呸”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夹杂着蚁卵和蚂蚁的唾沫,剧烈咳嗽起来。 韩旌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土芝吐了好一会儿,他身上的蚂蚁四散离开,韩旌才听到他恶狠狠地说:“……想要吃老子……咳咳咳……不……看……谁吃谁……” 韩旌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恶心得差点忘了身上的剧痛。 李土芝是被蚂蚁毒倒了,这种蚂蚁有毒,但毒液并不致命,它们勤于搬运自己的蚁卵藏匿到“粮食”身上。而李土芝之所以失去抵抗力,最大的原因是他太虚弱,他没有食物。 而蚂蚁,尤其是蚁卵却是一种优质的蛋白质。 蚂蚁把卵搬运到他嘴里,而他吃了那些卵。 可能还吃了不少。 至于本该令他痉挛抽搐的剧毒为什么没能持续起作用?只能说也许是李土芝死里逃生,激增的肾上腺素令他一时摆脱了剧痛,所以他爬了起来。 “快走!到樟树林……”韩旌说。 李土芝四肢发抖地向韩旌爬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要走一起走……” 韩旌咬牙不动。 李土芝嘲笑:“胆……小鬼……”他大力拉扯韩旌的手臂,那震荡的剧痛让韩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李土芝笑得很大声,“你……你对你自己说……说没什么老子我不能承受的!你就能爬起来……来,跟我唱……”他突然大吼起来,“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韩旌剧烈颤抖,李土芝继续吼叫那首歌,用力拉扯韩旌,鬼哭狼嚎般的凄厉的歌声在寂静的古宅中回荡,韩旌对自己说—— “我要活下去。” 有时候要活下去,需要比死更有仗剑披甲、一意孤行的勇气。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其实远远不够。 终于在李土芝歇斯底里的吼叫中,韩旌动了起来。 他们全身都是蚂蚁,四肢着地爬出了古宅,爬出了院子。 樟树的气味随风而来。 他们身上的蚂蚁突然纷纷转向,从两人身上掉落,爬向古宅院子里的巢穴。 这些蚂蚁畏惧樟树的气味,所以这片樟树林是为了困住蚂蚁而存在的?韩旌深吸了一口樟树香气,回头看李土芝,刚要说话,却发现他已经趴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昏迷了过去。 疼痛在四肢百骸持续扩散,韩旌倒在地上,突然觉得无比放松,有时候他的大脑也可以不思考,只须欢欣鼓舞地想…… “我可以什么也不想。” 七绝密 军部得知邱添虎带人进入号地,并遭遇了蚁群,立刻对秦秘书进行了警告和降职处分,随后派出生化防治兵种,进入了樟树林。 他们遇见了在樟树林外等候救援的邱添虎三人,又在树林深处找到了李土芝和韩旌。 两医院。 而邱添虎终于得到了号地之所以“绝密”的解释。 林静苍的祖上是清朝驻守天津的一名官员,清王朝覆灭后,他的家族仍然居住在天津,年和年,日本和英美等国联军从海上攻打天津,他目睹了那几场惨烈的海战。此时林家经商已有相当成绩,家业雄厚,当离开天津举家搬到F省之后,林静苍的爷爷就把他最珍爱的一对孙子送往英国,学习造船技术。 然而林静苍和林静海两人都很早就从学校退学,林静海拿着家里寄来的钱改上了艺术学校,学习画画,其余时间在英国酗酒、赌钱、打牌,林静苍却不知道在做什么。在他们本该毕业的那年,林家要求他们回国,习惯了国外的花天酒地,回国让林静海非常生气。 但无论如何,他们回了国,林静海继续以赌钱消磨时间,而林静苍却开始参与家族生意,过了几年,他加入F省的抗日地下联络点,在自己家里也建立了据点。 二战期间,林静苍的抗日爱国道路越走越顺遂深远,最后加入了共产党。而林静海突然之间成立了“林芝会”,走上了不一样的抗日道路。但没等战争结束,林家却渐渐从抗日战线上销声匿迹,接受过林静苍帮助的地下党人感激他,但谁也不知道这位先行者最后去了哪里。同样的,没有人知道林静海最后的结局,林芝会从抗日救亡武团最后发展成了黑社会组织,他却早早地从林芝会的历史中消失,甚至没有留下太多故事。 解放后,部队决定对林静苍的古宅进行保护,并发展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但他们在荒废的林家古宅中有了令人震惊的发现。 林家古宅里发现了大量白骨,总共三十五具白骨遍布古宅的每个角落,可以肯定这里发生过一次大屠杀。 但发生过什么?是谁谋杀了林家全家? 军方在林家遗留的文件材料里发现,林静苍并不是单纯的爱国商人,他参与的一系列抗日活动和我党的地下联络网都被记录下来,秘密发往英国。经过调查,林静苍可能在英国留学期间就被收纳入英国情报机关MI6,负责为英国政府收集和提供中国战线上日本与国共双方的战争情报。 也就是说,林静苍是一名英国间谍。 当然,二战时期英国和中国是盟国,在对抗法西斯的战线上是一致的,但这并不能表示我国政府就能把林静苍的事淡然处之。在这名英国间谍的古宅可能还存在着MI6的更多机密,故而这块地方被封为“绝密”。 但军队无法掌控这块地方,驻守的士兵失踪,进入搜寻的特战队员几乎全军覆没,唯一回来的一个患上严重的创伤综合征,无法准确描述他们在古宅里遭遇了什么。当然,在那块地方有红火蚁出没,但部队认为红火蚁不足以造成如此恐怖的后果。 林家古宅还有秘密,且非常危险,必须划入“绝密”,禁止一切无关人员出入。 而这个封闭了几十年的禁区却在这个时候被打破了。 李土芝醒来的时候,睡在他自己宿舍的床上,看着熟悉的墙壁,他差点以为过去几十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是在做梦。 但他立刻就看见邱添虎坐在他床前,一起坐在床前的还有抱着一台笔记本准备做记录的陈淡淡,这阵势让李土芝一下子清醒过来。 “在房子里,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邱添虎语气极其严肃,甚至趋于严厉。 “我根本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被蚂蚁活埋了。”李土芝苦笑,“我发现了两具白骨化的尸体,两部手机……”说到手机,他突然想起,“我的手机呢?” 邱添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桌上。” 李土芝的手机一直被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服内袋,保存得很好,陈淡淡还帮他充了电。他立刻打开图片,找到他拍摄的“小心扑克牌”那张纸条,“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这张字条而起的!邱局,这真不是你故意要害我?那天我按照你的指示到林芝会所去拿东西,那包厢里只有这张字条。一看到字条我就开始被人追杀,一直追杀到林子里……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为什么。” “字条?”邱添虎凝视着李土芝手机里那张图片,微微发黄的白纸,俊逸漂亮的字迹,铅笔字。 李土芝自己也看着照片:“这个人写的是繁体字。” “这个东西一定和林家古宅的惨案有关。”邱添虎脸色非常凝重,“你可能是有了大发现。” “在大厅地上有一幅碎了的油画,”李土芝连忙说,“里面夹藏着牛皮纸封,纸封里就有几张扑克牌,可能和这张字条有关。里面还有几封重要的信件,树林里的变种蚂蚁是有人用信封寄来的,是谋杀的工具!” 邱添虎点了点头:“救出你们以后,生化组已经进去杀灭蚂蚁,你说的信和扑克牌已经找到。听部队的人说,他们曾经定期杀灭蚂蚁和蚁巢,也施放过传染性杀蚁药,但蚂蚁并未绝种,可能有蚁巢存在于非常隐秘的地方,他们一直没有找到。” “韩旌呢?”李土芝突然想起,韩旌似乎曾经进来救他,“人呢?” “医院。”邱添虎说到韩旌也有些情绪不高,“他恢复得不理想。” “哦!”李土芝看了看自己的四肢,被蚂蚁咬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红斑,“我怎么好得这么快?” “可能是你的血液里某一种和蚁毒起反应的物质比较少。”陈淡淡说,“F大的教授说这是人工培育的品种,可能是红火蚁、子弹蚁以及其他一些蚂蚁的混合变种,我们对它的一切都不清楚。” “该死!”李土芝诅咒了一声,“那两部被害者的手机里有什么线索?他们是谁?”他指的是古宅里他看见的两具白骨。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一个是省晚报社会版的记者王芳芳,另一个是被林芝会除名的马仔,外号‘豹子’。”陈淡淡看着电脑中的资料,“我们在二楼另一个房间还找到一具白骨化的尸体,属于林芝会另一个被开除的马仔,叫‘三条’。而‘三条’和‘豹子’有一段聊天记录。”她把几张有关白癜风北京好的治疗白癜风总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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