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未从梦中彻底醒转，梦境便被窗外的喧闹占满了。拉开窗帘的瞬间，上午的阳光哗地倾倒进来。

窗外是白的墙，黑的瓦，暗色的影，不远处的树林隐在晨雾之中。

这是崭新的风景，我真的在旅途中了。

人怔怔地，才想起去看窗下的喧闹。楼下窄巷中人头攒动，好一个热闹的集市！

我们也赶紧去凑这份热闹，扯了三米白绳，拉在车里挂衣服。

行程还长，雨季也会有，先准备起来。

地图上说这附近有一棵古樟树，我们慕名前去。这颗苍翠的大树隐居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它长得很高，高过周围三四层的房屋；它长得很密，阳光斜照下来，弹奏疏朗的影。

抬头仰望。四五米高的地方，樟树分成粗粗的两枝，分开生长。树杈处成了其他植物的天堂，长长的密密的藤、铁红色和绿色的苔藓喧闹着，理所当然地附生其上。

而樟树，只是裂开斑驳的树皮，容纳着这一切。

走动间，脚下传来沙沙声，这是樟树的落叶，深黄浅黄，有些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红铜色。

和北方的树木冬天落叶不同，樟树在春天才会落叶。脚底的触感却让人有种步入秋天的错觉。

沙沙。沙沙。

随意捡起一片，看它三条不长的叶脉汇于一点，这个离叶柄不远的凸起的地方便是它的芳香腺。沿此处将叶子撕开，细细嗅去，清冽的香味便像清晨一样弥漫在鼻尖。

海子在《给母亲》中这样写道，你家中破旧的门，遮住的贫穷，很美。站在这棵樟树下，我也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贫穷很美，走出破旧的门，地里的庄稼很美；而失意，在不远的将来回头看时，也会很美。

生很美，而脚下的落叶，托住的死亡，也很美。

仰起头来，浓密绿叶正筛了点点晨光，喧闹般灿烂。

心安宁了，看到的一切，都会很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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